铁慈千里迢迢来了,可没打算被打发了。
这要把历练搞成旅游,回京后保准被太后找到借口发难。
那典史催着铁慈去住所,铁慈却不理他,便在府衙内悠哉悠哉逛了起来,典史只好板着脸跟着,铁慈看了一圈,府衙虽破,诸般职司倒还齐全。
一时倒想不出自己可以做什么,按说旧例历练是可以随堂观政的,也就是跟在主事者后面学习人家怎么处理一地事务。
但现在看这模样,人家排斥得很,那就看不到什么东西了。
忽然想起之前一路走来,明明逢集,街上颇有些热闹,一路上却没看见巡街的皂隶,偶尔见得几个,都懒洋洋坐在街边摊子上吃喝,有些不成体统。
再转到大牢前,老远就看见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背着个包袱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个苍白少年,那老头子一边走一边喝骂身后少年,嫌他慢嫌他笨,又骂他:“恁个没用的,偌大的人不顶个事!”
那少年就笑着听,也不回嘴,偶尔还接话:“是,是,您说得对!”
顺手把老者沉重的包袱接过去。
姓张的典史一看见老头,就热情招呼:“刘巡检!
这一早去哪!”
“去哪?去找县丞!
回乡的书打了八次,到底什么时候给我批复!”
老者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我这把年纪了,也到含饴弄孙时候了,你们做甚还拘着我!”
典史的笑容便有些尴尬,上前拉住老者一顿宽慰。
铁慈往后一看,赤雪已经和典史身后那几人拉呱上了,她便等着,过一会儿赤雪过来,低声道:“这个姓刘的老头,是本地的巡检兼唯一的仵作。
据说有点本事,一直管着这县里的巡缉盗贼,盘查奸伪事务,因为出身医户,也管着死伤检验之事。
如今他老家新添了孙子,一直闹着要回乡。
这衙里却缺他这样的人才,县丞就一直压着留着,留出了怨气来。”
铁慈一努嘴,道:“他后头不跟着徒弟么,怎么,还没出师?”
“那是贱民。
据说是家里犯了事落了贱籍。
最多只能做个仵作,做不了巡检的。”
本朝仵作地位低微,多以贱民或者家奴充任。
巡检却不同,虽是不入流官,依旧算是一地的头面人物,自然不能由贱籍担任。
铁慈这才发现那少年额头有贱籍的淡金印,因他皮肤苍白,倒不显眼。
那边老者一直吵吵,今日似乎铁了心要走,典史好说歹说拦着也没用,额头不禁沁出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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