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我出生时,正逢动荡,族中人人自危。
母亲那时既要照顾我,又要安抚众人,一来二去,便留下了病根。”
“这些年,沈家式微,族中总是为了一亩三分地争论不休,母亲支撑着一家人,很是辛苦。”
高门大户,许多苦楚都闷在了高墙之内,压根传不出去。
这一番话连带着李茵的心也苦涩起来,她由衷地佩服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一定是个极宽和的长辈。”
“母亲确是如此。
也正是因为宽和慈爱,日日操劳,从前才会缠绵病榻,久不见好。”
从前,沈慕之从不对人诉苦。
一是烦愁太过,说了也是徒劳。
二是,身边并没有个能让他松懈下来,想要依靠的人。
同李茵说了这些,压在心中十多年的块垒似乎祛除了些。
他不愿让她长久陷在这个话题里伤心,遂道:“母亲听说是你救了我,感激万分,一直牵挂着要亲自感谢你。”
李茵长眉微弯,“该是我改日去拜访沈老夫人才是。”
“还是等回了京,我与母亲备了礼,亲自去国公府,才不算失了礼数。”
见他神色认真,李茵沉吟片刻,笑着道:“那我等沈大人来。”
沈慕之笑而不语,脸上阴霾扫尽,玉色容颜一如往昔,似皎皎月光流照。
提起“救命之恩”
,李茵不免回忆起与怀玉在竹林苑的日日夜夜,心焦无措。
其实,她更想问,当初沈氏族中的长辈因何事与他争论不休?
但,时机不对,她选择了闭嘴。
垂柳绿树,山花缭乱,行至路口分岔处,二人默契驻足。
往东,是李茵从前的家。
往西,才是正确的方向。
“要回去看看吗?”
矮屋中的东西都搬空了,只留下了一捧茉莉花,此刻,大概已经枯败黄了吧。
李茵按捺住近乡情怯,摇头,“不了,还是先去找崔燕要紧。”
“好。”
沈慕之神色未变,与她一同向西走去。
这条路李茵走过许多遍,概因崔燕从前总是邀她出去玩,但又有些惧怕李父,故而一般都是李茵去找她。
山间田野,溪水湖畔,许多地方都有她们的身影。
崔家的门庭历经风吹雨打,年深日久,显出旧木颜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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