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静笏深吸一口气,“好”
二人对视一眼,崔静笏低声笑道“你我也算是相逢一笑泯恩仇了吧彼时在太学比试,你我样样旗鼓相当,唯有手谈我略负你一筹,如今以这天下为棋,不知胜负几何”
赵诩眯着眼,“你心无旁骛,我惶惑不安,从心境上,我已然输了。”
崔静笏起身,“我有公务在身,便不叨扰了。
那章天问是我家清客,你想来已经知悉,他虽不是什么经天纬地的大才,可也有几分急智,你尽管驱使便是了。”
赵诩并未起身相送,自顾自烹茶品茗,“若你见了相国寺的了明禅师,可问他,地藏王菩萨曾发下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此刻人间犹如地狱,却为何不见佛陀若你去西市鸳鸯楼,便去找一位有颗泪痣的红玉姑娘,点上一壶蒙顶甘露,再对她说罗襦宝带为君解,燕歌赵舞为君开,之后自会有人搭理你。”
听到前面还好,听到后面那艳词时,崔静笏面上青一阵白一阵,最终哂然一笑,戴上帷帽飘然去了。
“公子,”
白苏低声问,“若是王爷问起咱们今日行藏,小的该如何回话”
“就说我去见枳棘了。”
赵诩着茶盏上的雾气升腾消散,缓缓阖上眼。
轩辕晦从倾盖堂回房时,赵诩正靠着凭几那本慧娘传。
“怎么还是这本当
年奔赴肃州的路上,你便了两遍,后来这几年,你又断断续续过三遍,这话本当真如此好”
赵诩从话本中抬头他一眼,禁不住愣了愣,冷声道“谁伤的你”
轩辕晦如玉般的额上竟被人用利器划了不短的一道,血虽已干,却仍显得狰狞可怖。
“无妨,”
轩辕晦自己倒不如何在意,径自取了赵诩的茶盏,将其中茶水一饮而尽,“先前和窦立几个一同在校场比试,刀剑无眼,这次只是碰巧伤了脸面,守宁已用了大内秘药,应是不会留疤,无须担心。”
赵诩将话本往旁边一掷,“王爷如今正是成大事的紧要关头,你是万金之躯,若是有了什么差池,这个结果我担待不起,你自己也担待不起”
轩辕晦愣了愣,“怎么今日这么大火气,有人冒犯你了”
赵诩深吸一口气,勉强笑道“许是近来天干气躁,加上关心则乱,还请王爷莫怪。”
轩辕晦神色更是奇怪,“还对我这么客气你到底怎么了”
“无事,”
赵诩按按眉心,“前日起便有些头风,午后又睡了两个时辰,怕是睡多了,现在有些晕眩。”
轩辕晦心知他所说不尽不实,却也不再多问,拉着他说些整治贪墨污吏的闲话。
赵诩陪着他说话,心却缓缓沉了下去若是以往,轩辕晦定会以当年盟约为由,满面委屈地刨根问底。
如今二人终是彼此有了秘密,也便有了保留。
而这些不能让彼此知晓的,有日将让他们愈行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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