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提着灯迎上来,小声道:“少爷,老太爷还在等您。”
陈恕加快了脚步,大步往虹园走去。
走进素心堂,老太爷正端坐在书案前等待着他。
“恕哥儿,你爹已去信给东山书院的顾夫子,想必你的事应是稳妥了。”
陈恕初听这消息的确高兴,但此时却有些犹豫,老太爷看出他心中所想,抚须道:“你不必担心我的身子,那金华的神医有几分本事,我如今可好得很。”
陈恕抿唇不语。
老太爷拍拍他的肩,“行了,我今日等你是还想同你说件事,我听闻你这几日都睡得不好,可是遇上什么事了?”
陈恕觑了墨竹一眼,低头道:“让太爷爷担心了,并没有什么事,只是孙儿读书睡得有些迟。”
老太爷哼了一声,“你骗别人得了,你太爷爷我可不信,说说吧,刘原那事你还知道些什么?”
陈恕神色迟疑。
老太爷隐约猜到些事实,陈恕不愿意说他也不强求,叹口气道:“恕哥儿,知道我为何当初不让你去东山书院吗?世人读书,都是为了功名利禄,什么立于尘世之外,那都是谎话,你心性赤诚,本不适合走仕途,可咱们府里,将来只能靠你,这是你的命,太爷爷帮不了你。”
他当年也曾居高位,俯瞰众人的感觉当真难以忘怀,但那又如何?还不是回来当一田舍翁。
“去吧,日后你会懂的。”
老太爷挥挥手。
陈恕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素心堂,回到自己的方寸斋,简单梳洗后,他没再像往常一样看一卷书,而是直接睡下。
墨竹吹灭了蜡烛,小心地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他一人。
夜深人静,那日的场景便又浮现在陈恕眼前。
他的确隐瞒了一部分事实。
刘原被带走时,他就在客栈里与人说话,因此看了个真切。
一大群官差冲进来押走了刘原,刘原只是一介书生,并没有抵抗之力,口中大喊冤枉,却依旧被拖拽了出去。
刘原的妻子嚎啕大哭,道刘原苦读十年,从来不惹是生非,不知得罪了哪起子小人,要如此害他。
陈恕知道那入籍十五年才可在本地参考的规矩,但几年前因为一宗贪墨案,各地官员几乎都有变动,特别是像刘原父亲那样的县官,更是两三年就要调任,所以这些年这规矩几乎是形同虚设。
身边的人一语道破天机,“哪里是得罪什么人了,无非是一枚棋子罢了。”
陈恕当时便愣住,一阵寒意从心底漫延开。
回来后的那几天,他一直在想这件事。
掌权者的博弈,受伤的却是地位低微的百姓,这竟然是好多人习以为常的事。
刘原甚至还不是全然没有背景之人。
陈恕早知官场诡谲,但依然被镇住了。
原来他从前是那么天真。
一场秋雨一场寒。
陈明修寄出去的信很快有了回信,过完重阳,陈恕就要动身前往东山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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