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足上没血泡吗坐下我给你挑了再走,不然磨破粘在鞋上,路上雪水一浸,脱下时能疼死。”
“我昨个挑了,眼下就一两处,不妨事。”
谢琼琚将重新烤热的胡饼放在怀里,穿戴齐整,叮嘱道,“走时记得把炭火灭了。”
离住处大概六里路,平素还好,今日早已暮色上浮。
路上幽黑一片,寒风呼啸,谢琼琚一手捂着衣襟里的胡饼,一手提着灯笼,想走得快些,又恐唯一的灯火熄灭。
遂走走歇歇。
然拐道时,夜风扑面,还是一下将灯笼吹灭了。
谢琼琚猛地停下,深吸了口气。
左右不是头一遭走夜路了,她缓了缓,加快脚步继续往前走。
不知是因为灭了烛火,还是这两日心神不宁,自拐道入小路,她便觉得有人一直跟着自己。
却也不敢回头,只越走越快。
临近路口最后一个拐弯就要到住处西昌里,遂直接奔跑起来,直到见西昌里四周一点人迹星火,方安下心来,捂着胸口慢慢往严府走去。
然明明“严府”
两字就在眼前,府门口灯笼高挂,她却停下了脚步,双足似灌了铅再没法上前。
府门前停了辆马车,华盖厚毡,骏马健仆。
“主上,慢些。”
侍者掀开车帘,扶下一个男人。
玉冠碧簪,缎面大氅,被搀扶的左手戴着朱罗手套。
他微微抬了下手,示意侍者退下,自己提过一盏羊角灯缓步上前。
“长意”
他低声唤她,夜色中敌不过风声茫茫。
谢琼琚往后退开一步,一脚踩在积水里,凉意彻骨。
如同他的呼唤,明明开口面色温柔,嗓音里却淬了冰,怔得她背脊寒凉。
“如何不应我可是我认错人了”
他在她面前站定,周身弥散着苏合香的气息,较之中午在店里那会要稍淡一些。
却和昨日下午在店门口,她不甚撞到他怀里时,一样浓郁。
他将羊角灯挂在一旁的树干上,伸手触到她耳后,掌上她后脑禁锢她的挣扎。
待她妥协地垂下眼睑,方慢慢掀掉了那张人皮面具。
“当年我怎么说来着”
他冰凉的手指钳住她下颚,蛮横地将她面庞扭向一旁的羊角灯处。
无边黑夜里,微弱烛火在两人眸光里跳动,映出彼此的影子。
“我说,随你如何改变,单你这双眼睛,我一次便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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