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丈倒也不必如此小心谨慎,免得矫枉过正。
若是真说起来,寡人也贪。
灾民大量涌向王都,他们朝不保夕,也不耽误寡人声色犬马。”
江敞有在思量,要不要为了挽回时家的支撑,下一道罪己诏。
不过想到那样太卑微,还是放弃了。
刻在骨子里的疑心撑不住半刻,便由着试探,幽幽开口:
“上回,时克然和周文泰,也是这般表忠心的。”
唐守清闻言大惊,原本还是跪坐的姿势,立即跪正了些,拱手道:
“王上明察,我与老师忠心无量,怎可与乱臣贼子相提并论。
若王上不信,臣愿就此辞去官职。
即便一介布衣,位卑依旧不敢忘忧国。
且王上是大覃的主人,国库都是您江家的。
王上取之有道,怎么能叫贪呢?王上能享乐、愿享乐,才是百姓福分,社稷之幸。”
唐守清心知肚明,江敞今日打着微服私访的由头,其实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司寇府呢。
明日便要打出一个王上礼贤下士、拉拢时党的旗号,立破君王与丞相不和传言,用以稳定人心。
江敞从前倒是没现,身边的心腹各个巧言令色。
不知几时,那些刚正不阿的纯臣,敢于死谏的言官,都一一消失不见了。
“我记着国丈以前是纯臣,是清流,怎么寡人上位,他就变得汲汲营营了?难不成,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他独自喝着闷酒,三杯两盏下肚,自斟自酌感叹道:
“也许相国的确刚正不阿,只是那份忠君爱国,不是为着寡人。
从前周家出事时,他便丝毫不避嫌,还百般周旋。
只是在我面前,就开始投机取巧了。”
江敞不知喝了多少,唐守清起初还陪着,而后见他精神逐渐涣散,不愿舍命陪君子,便放下了酒盅。
时玥筝始终在一旁袖手旁观,静静看着。
只觉可笑又讥讽。
他拿时家当什么,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爪牙与鹰犬吗。
江敞终于喝得酩酊大醉,人事不省。
时玥筝拔出一根簪子,静默无声起身,缓缓贴了过去。
唐守清才转头吩咐完小厮去取解酒汤来,回过神来,险些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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