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淡淡开口,“腿麻了。”
上邪这才反应过来,她方才醒来时,貌似是枕在某人的腿上,不会是枕了一个下午吧!
素来脸皮厚冠三界的邪帝面子一时挂不住了,小脸上五颜六色,好不精彩。
顾轻藏住嘴角的笑意,朝她伸出手,“扶我起来。”
“是是是!”
上邪手麻脚乱地过去扶他,按理来说她扶个人的力气还是有的。
奈何刚扶到一半,突然觉得握住的那只手重如千斤,一时不察,竟被反拽着倒向地面。
顾轻极浅地弯了下唇,左手搂住她的腰,右手护着她的手,以身为垫,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惊起了一层飘落的梨花。
上邪整个人都蒙了,左脸贴着某人的胸膛,隔着衣襟耳畔传来有力的心跳,原本清淡幽雅的梨花香此时却像一坛尘封良久的酒般,不禁让人意乱神迷。
去而复返的颜城子恰巧出现在廊下,好像在四处寻找什么东西,没长眼地吼道:“大外甥,你方才有没有瞧见一壶酒……呃……你们继续,酒不重要,不重要!”
然后生怕自家大外甥飙将自己砍了,火急火燎地拔腿就跑。
此时,顾轻暗哑低沉的声音流淌入上邪耳中,“身为侍女,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上邪急忙用手臂支起身子,离开顾轻的胸膛,脸已经红了个通透,咬牙道:“我没有。”
两人如今的姿势极其不端庄,上邪跨坐顾轻身上,气急败坏地瞅着身下的人,眼眶都都气红了,故而当腹黑的某人微微起身,一用力拉她的胳膊,两人便又撞了满怀。
这次,顾轻的唇稳稳地印在上邪额间,大手抚过她如墨似瀑的长,温柔地拍打着她的背,轻声哄道:“没有便没有吧。”
上邪:“……”
这哄小孩儿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在上邪炸毛之前,顾轻起身拂了拂衣裳上的尘土,朝她伸出手,风轻云淡道:“走吧,我有东西送给你。”
幸亏他现在看不见,否则定能瞧见上邪那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眼神。
他也不管那人的意愿,硬拉住她的手,就这么牵了一路,不快不慢地走到了戊戌宫的禁地日沉阁。
这是当年他怎么都不敢做的事。
上邪:“来这儿做什么?”
顾轻不言,一直领着她来到顶楼阁台。
日沉阁修得极高,本就是为观星而建,再加上有天道之气驻守,从顶楼凭栏远眺,可一眼览尽所有藏匿于云海深处的星辰,那是名副其实的满天繁星。
这一点对于前世今生经常来此地偷东西的上邪来说,再清楚不过了。
楼阁之上,顾轻长身玉立,衣袖随风摆动,伸手缓缓指向远方,淡淡道:“这便是送你的礼物。”
上邪满眼疑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刹那间,漆黑苍穹下三千烟火齐鸣,金黄的火光冲上云端,声势浩大,于夜幕中绽放为一朵朵转瞬而逝的盛世烟花,璀璨夺目,惹人沉沦。
他如琼脂美玉的侧颜明灭在那场烟火中,分外好看,“我以前不喜人间烟火……”
上邪默默点了点头,心道:你以前不喜欢的多了,比如我。
“可有位故人喜欢,她说,世间最美的莫过于神明弃之如敝履的人间富贵,见了入俗,自可忘忧。”
上邪一怔,黯然低眉,原来你还记得。
她眸中流过淡淡悲戚,嘴边却故作恣意地笑道:“太上有没有想过,那人喜欢的也许不是人间烟火。”
顾轻微蹙眉头,“何意?”
“正是此意。”
上邪眸子一暗,轻挥衣袖,一股暗香朝顾轻迎面袭来,终究是他太过信任眼前这人了,竟半丝没有设防。
顾轻心下一急,却动弹不得,“你……”
上邪轻而易举地摘下他腰间的令牌,转身就往外走,还不忘调侃道:“入俗方是真大道,行于大道之上,何来世间千般烦忧?可惜,我估摸着太上的那位故友未修入大道,她啊……”
顾轻冷声道:“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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