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渝宁低下头,答非所问:“听兰,你说我与谢凭序多久没见了?”
听兰嘶了一声:“上回应是在新年那会儿,该有一两个月了。”
季渝宁没再回话。
其实她母亲去世的那一年,她外祖父上门讨回女儿尸骨未果,最后把十来岁的季渝宁带回了谢家。
季渝宁也因此在谢家住了半年,与谢凭序相熟,而她这位十八岁中举的天才表哥,也曾因为祖父的嘱托,教导了她半年时间,准确来说他算得上季渝宁的老师。
住在谢家的那些日子里,她也时常撞见谢凭序病。
毕竟他身子一向来不好,每隔日便要晕上一晕,每一旬便要咯出些血来,遇上酷暑严寒、春夏换季更是会大病一场,众人都有些习惯了,有几回严重的时候,谢家还备下了棺木。
但即便不是头一回撞见了,季渝宁依旧难以形容那种观感。
多年病痛让谢凭序比旁人都要清减不少,那身月白长袍宽松地罩着,咳嗽时不免会拱起后背,直挺挺的脊梁就那样弯折着,像是一只濒死而立的鹤。
她所能想到的,能描绘出一两分意味的词句,唯有形销骨立而已。
季渝宁漫无目的地朝下望去,满山春色簇拥着碧波湖水,公主府内大大小小的院落都尽收眼底,再往西边看去,甚至能窥见邻家别院的无限风光。
可这里不是连绵春山,这里是寸土寸金的京都。
季渝宁折了一支半开的桃花枝,突兀地开口道:“你们说,舅母她是想让我嫁给表哥吗?”
她的声音很轻,好像马上便要被风裹挟着散去,但又如平地一声雷,炸在旁人心里。
听兰勉强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斟酌再三才开了口:“姑娘,您为何这样想?”
“表哥体弱,有权有势的人家必然舍不得嫡亲女儿,但换了其他旁支,我那位舅母也瞧不上。”
季渝宁捻下一瓣花,朝着下方某个不知名的屋顶一扔,“门第低些的也麻烦,总怕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样想来——”
花瓣飞到半道便落了地。
季渝宁扭过头来,嫣然一笑:“我这个家道中落又惨遭退婚的亲表妹倒是最为稳妥的选择了。”
“姑娘……”
季渝宁的视线不断在自己的两位丫鬟间徘徊。
不难看出听兰其实已经现了端倪,但她不敢说,而听竹……
“听竹。”
季渝宁抬眼望向她,“你看出来了吗?又或者说,不如我们来猜猜,这究竟是谁的主意?表哥,舅舅,还是外祖父?”
听竹低下头,刻意错开了她的目光:“奴婢不知。”
季渝宁盯着她半晌,心中已有答案。
片刻后,她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不过随口一提罢了。”
听竹干脆利落地跪在地上:“姑娘恕罪。”
“这有什么好请罪的。”
季渝宁挑了挑眉,“起来吧,去帮我留意一个人。”
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听竹起身行礼:“请姑娘吩咐。”
“今日宴席上出声打断定国公世子的那位晏编修,今日白衣服里头最好看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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