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六年,夏五月十九日,长安,雍州刺史府。
虽然捏着鼻子接受了东晋朝廷的赐封,但苟政此次并没有对此事大加宣传,对外仍以“雍州刺史”
的名义进行军政活动。
堂间,苟政一脸沉容,端坐于堂案后,两眼微眯,就像是在养神修心一般。
直到左司马杜郁进入堂中,苟政方才睁开双目。
“属下参见明公!”
杜郁习惯性地观察了苟政一眼,心中顿生警惕,近前,不卑不亢地行礼道。
“德茂来了!
免礼!
坐!”
苟政语气平和,但表情实在失之严厉,让人不敢大意。
“谢明公!”
杜郁稳定思绪,落座后即问道:“不知明公,唤属下所谓何事?”
自投效苟政的这两个月来,杜郁一直被虚以高位,苟政将军府的左司马,一旦付以实权,那便是排行前列的要员了。
而平日里,杜郁虽然也有好几次受邀参与刺史府的“军政扩大会议”
,但发言权少,决策权更无,不过这还算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没有任何怨言,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苟政对杜郁,实则也还算关照,越是重视,考验的过程才必不可少。
因此,为了避免杜郁过于寒心生异,平日里也多有关注,偶尔也召至府中,慰问一番,以示关怀。
若是平日里,或许杜郁会认为,苟政又要做一番收买人心的姿态了。
不过此次,杜郁心中却有所预感,恐怕与自家那大兄杜洪有关了,那封劝降信也去了三日之久,接受抑或拒绝,早该有结果了。
耽于如此考虑,杜郁在言行上,自然显得有些谨慎,乃至拘束。
而不管结果如何,今日一场会面,或许奠定的就是他京兆杜氏未来前途的基调了。
看着杜郁,苟政没有任何废话,从案上拿起一卷竹简,示意侍候在侧的郑权递给他,然后说道:“武功战事有结果了,这是战报细情,德茂可看看!”
闻之,杜郁心道果然,略作迟疑过后,在苟政凝视的眼神下,起身接过,低头翻阅起来。
注意着杜郁阅览间沉凝的表情变化,苟政以一种遗憾的语气道:“我欲化干戈为玉帛,然令兄抗拒之志甚坚,殁于张先之手,却也是出乎我意料的......”
听苟政这么说,杜郁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意味,放下文简,望向苟政,怅然道:“明公已是仁至义尽,无以复加。
实在是家兄,志大才疏,既无识人之能,又无用人之智,更无自知之明,逆势而为,与明公为敌。
落到如今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杜郁这番话,总能让人听出几分真心,因此,苟政的表情缓和了些,吁出一口气,赞叹道:“杜德茂,真深明大义之俊杰!”
对此,杜郁只是拱拱手以示感谢,然后叹道:“只可惜,我那些侄儿女,以及诸多族亲,也受株连,为张先所害......”
听杜郁这么说,苟政平静的眼神中滑过一丝异样,看来这杜、张二族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并且直接便是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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