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肖阳总算是有了明悟,试想,嫁到侯门的新媳妇看着自己匣子里几支拿不出手的银钗、银镯,还有不曾打制的一堆哑光宝石,那确实是,太难堪了。
所以说,婉如她撞柱不是因为拒婚,而是抗拒如此寒碜的出门。
唉,听到此处肖阳都忍不住眼圈一红,摩挲着妻子的脊背轻声劝道:“莫哭了,他们不给你我给啊。
亲爱的,发簪会有的,漂亮衣服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听他这么抑扬顿挫的一说,连正抹着泪的婉如都忍不住轻轻笑道:“早就有了,还等得到你记起来?”
“诶?”
仿佛是啊,打他从昏迷中醒来就没见过婉如有寒碜样子。
“洞房次日,我为这些事情正头疼,结果拉开妆奁匣子却看到里面满满的装着各种用具,”
婉如笑中却也直落泪,只是那语调明显轻快了许多,“衣橱里也是从内到外都齐全了,看模样都是按照我的身量、肤色专门订制的……阿阳,你可知我那时有多高兴么?我就在想,哪怕你醒不过来我都要留在这里……”
“现下我醒了,你可更没理由再离开,”
听着婉如的告白肖阳不由心中一暖,整个人飘飘然的,而后他又突然乐道,“这谁给你置办的啊?真是办了大好事,哈哈!”
“不知道,我没好意思问,”
婉如微红着脸吸着鼻翼低语道,“阿阳,别把这些话再说给他人听——我原本不想讲的,真是,真是太难堪了……”
“哎,不哭,不哭,如今有我疼你。”
肖阳直接伸胳膊的用亵衣袖子给婉如擦了擦泪痕,好生安慰了一番后,婉如这才破涕为笑。
哭一场就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夫妻间关系更上一层楼,能不笑么?她也不算诓骗肖阳,说的基本都是实话,只是情绪、语态、语调是现酝酿的而已。
少顷,肖阳脱了外衣灭灯躺下,将妻子搂在怀中好好疼爱一番后又提到了另外个问题:“那贱婢如何处理?这等没规矩的——是你继母给的吧?”
“嗯。”
婉如点了点头,亲娘给的人早就被张氏轮番换了个遍,金珠自然不是个贴心的,在肖阳看不见的黑暗中,她新仇旧恨,齐上心头,咬牙切齿的想着:如何处理?真希望能打死了一了百了啊!
可惜这话绝不能说出口,婉如枕在三郎胸膛沉吟片刻后长叹一声,幽幽说道:“真不想再看见她,可好歹又是伺候了我两三年的,要不,撵到你庄子上去,或者找个偏僻地方卖了?”
“还能有比我们这儿更最穷乡僻壤的地方?何况,我庄子可是在京郊,你这是惩罚还是奖励?”
肖阳挑眉一笑后又问道,“这贱婢是属于哪一等的?”
贱民不光是分了官贱和私贱两种,家仆也有奴婢、部曲与客女、随身这不同的等级,“奴婢”
可以随意打杀,带有雇佣性质的“随身”
却不能任意处置。
听他这么一问,婉如顿时知道三郎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决断,只是顾虑妻子颜面才让她来做最终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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