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绮听得有些错乱,在她和张根发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中,能感觉到他经历过生活的沧桑磋磨,成了老江湖,惯会看眼色识人心,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仅止于此,面对他们时是谦卑有礼的,在妹妹们面前则长兄如父,她们无理取闹时会打圆场,对秦姗骗钱也怀有长辈的一份宽容。
但张惠珍却把他形容成骗子、流氓和土匪。
张惠珍看出袁绮的半信半疑,冷笑道:“你是不知道,97年二姐全家从新疆回来,他硬逼着二姐离了婚,又逼她嫁给他的朋友林红卫,当初和他一起蹲在友谊商城外面做打桩模子的战友。
阿哥老早还可以,后来天天跟他混在一起学坏了,我可以拍胸脯讲,林红卫是个畜生,我看到他都要绕道走,他从前呢,三天两头跑我们家来,也不空手,一盒稻香村的鸭十件,一盒城隍庙的点心,或光明邨的葱烤鲫鱼,阿哥让阿嫂炒一盘花生米,两人就在房里吃酒,房间本身又小,我们姐妹几个进进出出都要从他身边过,他吃过酒,脸红脖子粗,一边剔牙齿,那个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人不放,还跟老娘讲最中意我,要娶我,我拿剪刀抵脖子才做罢!
后来他犯抢劫加流氓罪逮去蹲牢监,判了5年还是6年,一直到97年刑满释放出来”
她突然打个寒?,明显不想再多说了,只道:“我讲着讲着就跑偏,怎讲起阿哥和他来了!
三姐和二姐一家子结怨,是她和三姐夫及沈莲也搬回来住后!”
张家的三姐
袁绮问:“南京路的房子不过六十平方,张淑芬一家四口再进来,要住冒十个人了。”
这是很难想像的。
张惠珍解释道:“那时阿嫂已经带侄女回了娘家,阿哥么三天两头在外面鬼混不回来,就是回来,夏天弄堂里搬张帆布床困困,冬天街坊邻居屋里有空床去挤挤,他就这个优点,横竖不挑的。
老娘原来和阿哥阿嫂一个房间,二姐回来后,就带秦姗秦洁和她住,二姐夫在阳台搭了张钢丝床。
我和小妹一个房间,还有个吃饭看电视的厅,勉强凑合,直至三姐拖家带口进来就不对哩。
我和小妹搬到阁楼,把房间让出来给她们。
谁肯蹲阁楼上,夏天热死人、冬天冷死人,反正大家心里都不满,两看两相厌,憋着一肚子气。”
“张如珍有房住,为何还要搬进来?”
“她?!”
张惠珍拉长语调,冷笑道:“她那小算盘拨的啪啪响,就是为房子,生怕不在跟前,我们给老娘吹耳边风,一时糊涂把她的那份分给我们。
宁愿挤在这里,大家一起吃苦,就是死赖不走。”
袁绮倒也能理解,想起自己的几个姨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你说秦姗恨死张如珍一家子,这话从哪里讲?”
张惠珍杯里水喝完了,自去饮水机前接满,再回来坐下,接着道:“穷人家过生活少不了精打细算,否则大家一起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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