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绮则走进秦洁的房里,拉亮灯,窗帘密密紧阖,鹅黄底色绣满鲜红的虞美人花。
窗下搁着一张书桌,端端正正摆着一套惠山泥人,在她曾租住的地方也见到过一套,显然这是新买的,包裹的塑料膜还没撕开,桌上立着一面葵花型的镜子,两个眼影盘、胭脂盒、粉底瓶,五六只口红很杂乱摊着,数枝毛刷东倒西歪散着,红色指甲油倾翻,干涸了一滩。
她怀疑秦洁伪装成秦姗的模样,从保安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警察的意思最直接的,还是去门卫处调监控,众人往楼下走时,袁绮问胡书记:“你曾说过小区里有个王院长对张淑芬有想法”
她的意思或许可以问问他,却被胡书记打断了:“不要再提他,你们上趟来寻秦洁被他听去风声,就和张淑芬撇清关系了,后来张淑芬又去自首嗳,那更不能再他面前提一个字,提就骂,这老东西,没品格,缩头乌龟,翻脸不认人,只可共享福,不能共患难”
她骂骂咧咧一路,直到看监控视频时才闭嘴。
和袁绮所怀疑的一样,秦姗披着栗子红长鬈发,浓妆艳抹,背着个包从大门口走出去,有个年轻保安还探出身来看了会儿,胡书记叫道:“宋队长,看都看到了,为啥不报告我?”
宋队长连忙解释:“那是新来的,临时工!”
现在棘手的问题是,秦洁究竟去了哪里?
邵杰当机立断:“我和袁绮去找张淑芬,看有没有线索,李元你回法院等出入境管理处的消息,一旦有了立即通知我。”
在往看守所的路上,袁绮闭眼思考着,忽然打开包在里翻找会儿,掏出一张被挤压褶皱的纸来。
“是什么?”
邵杰问。
“记得我们第一次去丰景园么?一楼每个住户的信箱口塞着广告单,张淑芬家的却没有,也没掉在地上,我就随手拿了张放进包里。”
她把广告单抚平了,是万体馆旅游集散中心大巴的时刻表,发往上海周边各个景点,莫干山、南浔、周庄、同里、甪直、西塘、长兴岛、崇明岛崇明岛,她心底念着这三个字,后面跟着一串发车时间,始起六点半,间隔一小时发一班。
她心底冒出了一个清晰的念头,想多了,便如一个大浪劈天盖地地拍来。
张淑芬只答应见袁绮。
她里面穿着夹纱杂花高领羊毛衫,外面套着件看守所统一发的棉马夹,虽不如从前穿着打扮洋气,但她看去仍比实际年龄年轻二十岁,美人在骨不在皮,她的皱纹鲜少,眼睛明亮,若说有什么缺陷的话,嘴唇稍嫌厚度,但在男人眼里,或许又是妩媚的厚度。
岁月只把蹉跎雕刻在她的手上,年年复发的冻疮提醒她曾经历苦难。
袁绮开门见山:“我们已经查清楚,秦西强和秦姗早在英国去逝,秦洁本就有严重的抑郁症,由此大受刺激,对舅舅姨妈恨毒了,为了报复他们,便假扮成秦姗,伪造护照、学历和在英国的过往,以炒国外房产为由诈骗张根发张如珍张慧珍张成英的钱财三百万,你不但知情,还是协助者先不说这些,秦洁不见了,你是她的姆妈,应该清楚她的行踪!”
她微顿:“我知道,你们恨毒了他们但无论怎样,一个社会的法制是容不得挑战和破坏,坏人自会受到法律的严惩,秦洁姆妈,秦洁她够苦了,请配合我们找到她吧、阻止她,不要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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