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格格忙上前揽了她的胳膊,低声安慰,“姐姐先进屋,两孩子得皇上看重是大喜事,若是哭哭啼啼叫有心人看见了,传到爷和福晋耳里,少不得挨顿训斥。”
“训斥就训斥,还不让当娘的挂念自己儿子了?”
钮钴禄格格瞄一眼左右,小声抱怨:“爷还不耐烦咱俩问,这男人不养孩子,哪里明白当娘的心?”
“姐姐慎言,说不定明儿一早俩孩子就回来了。”
耿格格自我安慰:“阿爷阿奶喜欢孙子,养在身边也是常见的。
说不定两孩子咋一去宫中,处处都是新奇,自己还不想回来呢。”
“咱俩在这愁得睡不着觉,两小子说不定都开始做美梦了。”
钮钴禄格格拭了拭眼角,“咱们府上若是寻常人家,我何尝会忧心。”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的意思,齐齐叹口气。
太子都说圈禁就圈禁了,才见面的孙儿又有多重的份量?
她们不懂朝中的事,日日在这一方小院里打转,也知道外头形势紧张。
福晋时常称病,除了按规矩去宫里给皇太后和德妃娘娘请安,各种宴请能推的都推了。
府里下人规矩越来越严,爷亲自训话,谁要是打着雍亲王府的招牌在外头做了什么不轨之事,严惩不饶。
去年年节,她们两家的娘家人,也没能进府说说话……
海棠苑的灯火燃到半夜才歇,前院书房里,四爷整晚未阖眼。
康熙帝关心的是“大清二百年国祚”
,想知道“弘昼的心声似乎能知道两百年之后事情”
的原因。
四爷则很难不去进一步想“弘昼还会有其他的心声么?”
“弘昼的心声里大清还有二百年,那知不知道下一位皇帝是谁呢?”
“皇阿玛也能听到弘昼的心声,这后头的事还会和原本的轨迹一样么?”
“皇阿玛将弘历和弘昼留下来,自己该如何应对……”
这里头的变数太大,大到四爷把握不住。
前路本就诡谲,这样大的变数无法诉诸于口,更别说与幕僚商讨对策,实在是叫人坐立难安。
一夜未眠的四爷,天未亮就进宫,在乾清宫西殿,朝臣等候皇帝召见的屋子里候着了。
昨日海棠苑众人关于弘昼的说法,再平常也得跟康熙帝如实汇报。
这就是皇家父子,君臣从属永远排在血脉亲情之前。
四爷十岁后就明白了,康熙帝先是皇上,才是皇阿玛,而他只是皇阿玛众多儿子中不怎么讨喜的一个。
从脾气暴躁,肆意妄为变得谦逊随和,小心谨慎只需一夜之间……
一个时辰后,康熙帝还在正殿议事,乾清宫东殿的小弘历先醒了。
他先是闭着眼叫了声“额娘”
,没听见人应,委屈的揉揉眼睛,一边自己坐起来,一边加大音量又喊了声。
“四阿哥醒了?奴才这就伺候四阿哥起身。”
塌下守夜的小德子一骨碌爬起来,来不及抹把脸,忙上前帮着穿衣裳。
昨日雍王府的格格说小阿哥们早上都是辰时末才醒,他晚间就睡得沉了些,没想到四阿哥辰时初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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