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患眼疾只是畏光,并非全然不能视物。”
林墨芝似乎被室内光线刺得有些不舒服,快地眨了几下眼,“初时只是不能见日光,在屋内尚可视物,日子久了渐渐恶化,白日屋内、夜之萤火亦不能长久视之,唯有于黑暗之中,才可如白昼一般视物。”
他对上沈寄雪担忧的目光,安抚笑道,“无事,教你识字的时间还是有的。”
沈寄雪这才放松下来,困意上涌,她打了个哈欠,身子歪斜着就要睡过去,正好绿漪端着热好的药进来,轻声喊道,“莫睡、莫睡,先将药喝了。”
绿漪见林墨芝摘下覆眼白纱,并无太多惊讶,她跟着林墨芝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自家主子面冷心热。
经林墨玉这么一闹,再加上之前种种,日后沈寄雪便是主子心腹,眼疾一事自不必瞒着。
那会儿沈寄雪被浑身是血地抱进屋里,许昌忙着去请崔仙医没注意,她却现主子的手都有些抖。
沈寄雪昏迷时,换药、喂药都由她来,第二日夜里高烧不退,她喊许昌去请崔仙医,回来时却见林墨芝立于床前。
昏暗烛光映照下,他双眼未覆白纱,为沈寄雪更换额上降温的冷帕,又掖了掖被子,迟疑着抬手,想要抚摸眉梢那道疤痕,却又害怕惊动眼前人,最终虚虚摹绘两下收回了手。
绿漪看得真切,他眼中满是疼惜与歉疚,恨不能以身代之,如此想来,费尽千辛万苦得到的定魂丹又算得了什么。
沈寄雪皱了皱鼻子,咬牙喝了一口,刚入口便觉腥苦味直冲天灵盖,恶心得只想呕,泪花都被激出来了。
绿漪回神,赶忙递了块蜜饯过去,哄道,“含在嘴里就不苦了,药得喝完才能好得快,阿雪听话。”
口中腥苦被蜜饯中和些许,沈寄雪心中无奈,哄孩子呢这是?
听起来这破药还要喝一段日子,早知如此还不如换个方法,早早解决了林墨玉,省得落下这身伤,也不必喝令人作呕的苦药。
天知道,她大约几千年没喝过药了。
叹息一声,沈寄雪深吸后闭气,端着碗一仰而尽,眉头皱得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绿漪没忍住笑,又喂了她一颗蜜饯,“喝个药苦大仇深的。”
沈寄雪因伤精神不济,此时困意汹涌,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懒得与她争辩,胡乱嚼了嚼蜜饯压下苦味,沾枕头便沉入了梦乡。
绿漪跟在林墨芝身后出去,回身合上门,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行至廊道拐角处,她实在忍不住问道,“主子,要不要告诉阿雪她父母的事儿?”
林墨芝步履未停,“先不要提,等她伤好之后再说。”
“是。”
绿漪心下松了口气,言语间也不再绷着,有心劝道,“我瞧着阿雪对您还是往常一般,您也不必将此间过错悉数揽在自己身上······”
“绿漪,”
林墨芝打断了她的话,声音里听不出半点波动,“此事我自有打算,你不要在她面前为我辩解。”
“······是。”
思及方才那副简单却生动的图画,林墨芝唇边泛起苦笑,她虽不怪罪,他心中这道坎却过意不去。
无论有怎样的苦衷,他的百般试探、恶语相向都对她造成了伤害,辩解诉苦不过是博得她的同情,以情窃得她的原谅。
这样的原谅与捆绑何异?
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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