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尧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遍体虚弱,头晕乏力。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从床上坐起来,这才现周遭的环境陌生。
眼看着绣满华丽繁重花纹的帷幔和不远处亮着幽幽火光的青釉浮雕莲花烛台,明显就不是自己那个西院后面的朴素住所。
瘦火飘摇,窗户上映着明明灭灭的光影,可见外边夜色已深。
岑尧只记得自己前半夜一直在梦魇中沉沉浮浮,一会儿是哀恸不已的哭喊声,一会又是尖锐的争吵声,茶杯掷地,撕心裂肺,实在是痛煞心扉。
他于梦中惊醒,麻木与怨憎两相交织,爱过恨过无奈过,到最后大彻大悟只剩下悲凉的后悔和滔天歉意。
寻着记忆画完新婚之夜那人红衣烈烈的模样,就再也坚持不住了。
昏迷之前的最后印象,似乎是姒明华。
难道,这里是昭王殿下的寝卧?
还不等岑尧细想,便听见房门“吱呀”
一声被推开,有人进来了。
他连忙慌张的想下床来,生怕被人现了扣上一个不分尊卑的罪名,哪知一脚还没踏在地上,岑尧便现自己衣带松散,雪白的中衣微微凌乱。
他慌了神,忙低头去系。
“阿尧,你病还没好,怎么就下床了?”
药碗被匆匆放在了旁边的小桌上,来人一边将他按回了床上,一边接替了他手上的动作为岑尧轻系着衣绳。
那高大的身影一坐在床边,便让岑尧没由来的颤了下,眼看着对方还要弯腰去摸他的脚底冷不冷,他这下是真的急了,忙把自己缩回被褥里,“我我怎么在这里?!”
岑尧的神情有些惊惶无措,他其实更想问的是,为什么他外衣不见了。
要不是没察觉出身体哪里不适,他当真想在见到姒明华的第一眼就惊怒的跳起来给对方一脚。
不知是不是他被吓到的样子着实可怜又好笑,姒明华终于微微勾起了唇角,看着他大着胆子瞪圆了的眼睛道。
“府上大夫说你体虚气滞,忧思郁结太重,加上一夜未眠吹了些凉风,这才邪火入体,情急之下吐血昏迷。”
“刚给你喂了药,谁知没过多久又起了热,适才解了衣带用凉水为你擦拭身体。”
“你也是个不省心的”
说罢姒明华眼睛一眯,指尖轻点青年的额头,没由来的危险中又透着一丝亲昵的教训,“若不是西院的仆从提起,我竟不知道你每晚只睡两个时辰。”
“昨日更甚,整夜未眠只顾着去画你那劳什子的画了。”
他嘴里虽轻骂着,却没有半分动怒的意味,反而还含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欢喜。
姒明华将人戳得往后倒,看着岑尧那还带着几分苍白病弱的面容,当真是爱也不是,斥责也不是。
他没法说出亲眼看见人倒下时的那抹心悸,连心跳都骤停了一瞬,也没提自己是怎么失了从容的抱着人往外跑,一边慌乱的差人去叫大夫。
他本来准备了一系列训斥的话,要在对方醒来后好好地责罚一顿,好叫这不爱惜重视自己身体的泼皮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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