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坐在皇帝榻前的宋修濂终于坐不住了,他从王时谨手里接过药碗,说“公公先下去吧,这里交由我来。”
闻言,王时谨躬直身子,抹了抹眼泪,将药碗给到宋修濂手里,“那便有劳宋大人了。”
起身默默退了出去。
殿门关上的一瞬,李重献停止了咳嗽。
宋修濂舀了一勺汤药,递到李重献嘴边,“身子要紧,皇上好歹吃一口罢。”
李重献拿手挡开,“朕还有话没与卿说完,药先搁一边。”
宋修濂着被挡回来的药勺,心里虽不好受,嘴上却没再坚持,起身将药碗放在桌上,很快又坐了回来。
刚一坐下,便听李重献说“在卿眼里,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话问的突兀,宋修濂脑子转了一转,才说“皇上文韬武略,深明大义,是个于国于民有功之人。”
李重献闭上了眼睛,嘴角难得勾出一丝笑容,“得卿此话,朕心里甚感欣慰。
只是,卿大概还有一句没说出来罢”
眼睛忽地睁开,头侧向宋修濂,“朕面和心狠,不择手段,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之人。”
宋修濂心中多有惶恐,曾经他确实这么认为过,可当着皇帝的面他总不能说出来,不想今日却给皇帝戳穿点明。
惶恐之外,还有一丢尴尬。
一时不知该应同还是否认。
李重献似是出了他的窘迫,忙道“卿不必惊慌,朕就是随口一说。
只是你们只知朕心狠手辣,无情寡义,却不知朕这心狠并非天生所就。”
仰天深吸一口气,“大概是从朕的皇姐之死开始的罢”
“朕的皇姐为羌人折磨至死,朕的父皇却跟个无事人一样,照常歌舞升平。
朕就是那时才明白,权力大于天,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护好至亲,让他们免受其害。
于皇族人而言,强大意味着皇权至上,谁登上那张宝座,谁就是强者。
所以朕私下秘密谋划,在朕的父皇病危之际,朕设计杀死了朕的两位皇兄,父皇因此而毙命。
朕顺理成章当上了皇帝。”
“朕那时还太年轻,朝中官员皆是父皇生前之人,朕这个皇帝不好当,稍微软点便给他们拿捏。
所以朕坚持一贯以来的狠绝,凡与朕不对付之人,或被贬、被辞、被杀,朝中来了一次大清洗,皆被换成了自己之人,不过短短几年,朕便站稳了根基。”
“可朕并没因此就高枕无忧,旧党虽然清除了,新的党派中却不乏朕亲近之人,有的甚至是皇亲国戚,这些人朕不能不防。
朕重用他们的同时,暗里也有打压,或将他们的子女遣派在外,或收归他们的职权在朕手中,让他们无法专权独大”
说到这里,李重献停了下来,偏头向宋修濂,“当初立储之时,卿曾言,立储乃国之大事,太子不仅要才华出众,身体康健更为重要。
朕那时便知,卿意属之人是三皇子,可朕偏立了身体病弱的二皇子。
卿可知这是为什么吗”
宋修濂回道“微臣愚钝,猜想大概是三皇子年幼的缘故。”
李重献道“年幼是一方面,主要是因为原武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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