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预料之中的,大婚当日,高恒没能从莆风回得来。
表哥只托人传回来一卷帛书,上头是对桑陵与聂策婚事的祝福。
一字一句,都是由桑凤娥亲自念给桑陵听的——婚前两日,她这个新妇忙得很,不是被拉着去试衣裳,就是被拉着去配饰,要不然就是被几个老妪仆妇架在铜镜前试装,就好似一个人偶娃娃,被一群人摆弄来摆弄去。
桑凤娥全程就充当着她母亲的身份,接替了马氏的位置,跟在桑陵身边料理。
这事也不知道是桑凤娥先提的,还是桑武说的,总之这两日桑陵身边安静得很,不再见着马氏同她身边的那些人,也没听着一些刺耳的闲言碎语了。
不过饶是如此,她也没有心思再去斟酌,两日来仍旧是过得浑浑噩噩,脑子里一片空白,人叫做什么,就跟着做什么,人问她自己的意见,也只说“都好”
。
后来兴许是桑凤娥也瞧出了不对劲,便不再让人问她,自己做主将大婚用的东西都备齐全了。
是日吉时前,侯府的人过来接亲,也不知国朝婚事的规矩如何,从秋园到郎香阁过来,一路都没有瞧见聂策,桑陵不禁从朱红头纱后抬眸,瞧见马氏与身旁几个妇人的脸上写满了嘲弄。
新妇入门,新郎官是要来接的罢?
“上车罢。”
桑凤娥沉声道。
她就将目光在环绕了屋内一圈,除却马氏那一块,众人的脸色似乎都不大好,就连桑武也沉着个脸。
看来聂策没有亲自过来接亲,众人也都知晓这是不对的。
便只得生硬回眸,将视线又对准到桑凤娥伸过来的手上。
既然聂家人先坏了规矩,桑府众人还能忍气吞声,还要将她送过去,就连桑凤娥也没有提出异议,看来自己这个娘家,往后还当真是不能当做一个靠山了。
她不由得呼了口气,闭了闭眼。
这一路往穆武侯府,过了长亭大道,透过舆车的车幰,隐约可见街道两旁围满了人,长长的人群一直到城门边上,甚至望不到头,议论声同样不绝于耳——今日这事,怕是要成为众人日后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柄了。
接亲路上不见新郎官,新妇独自前往,实在闻所未闻。
桑凤娥作为送亲的母家人,跟着入了穆武侯府,由侯府里的奴仆领着新妇先入午苑喜房。
吉时前两个时辰,过来了两个老妪,与她提起拜礼同洞房时的规矩,又简单说了说侯府内住下的众亲眷。
她沉默听完,只是点头。
只等喜房内只剩了她和雅女主仆二人,方才将盖头一把掀了,“聂策不见了,是吗?”
自打进了这侯府起,里头的人也同样是神色各异,这气氛实在诡异。
桑陵过往几日涣散的神思顿时消弭,只见雅女点了点头,“奴方才去净房的路上听着,好像是说——是说——”
她支支吾吾,面色惶恐,“侯爷是不见了,又说是昨晚就没见着人了,太公和大夫人一直在寻人,一直没找着。”
“大夫人?”
“就是,就是昭玉夫人,府里的人好像叫她大夫人。”
方才那俩老妪也说过了,聂策生父聂伯玏排行老大,这里头还住着聂家的三个叔叔,想来也是按序齿来唤人的了。
桑陵倒也没有太急,想了想这事,又不由得荒诞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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