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成远拍拍酒坛放下,“你不喝就不喝,怎生还管起人来?这还没娶呢,就想要限制人了?”
“寒某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裴成远不讲理起来谁也比不过的,他凑近,“再说了,便是喝多了,她是我侯府的人,爷自然负责,你费什么神?”
寒邃目光沉下,须臾又抬眸,伸手也端了碗:“既如此,寒某自然没有不陪的道理。”
“嗯!
好!”
裴成远提声,“不过,寒大人你就自己倒吧,我方才端酒坛久了,手疼。”
明知他的故意,严之瑶却没制止,寒邃也没有在意。
他当真是自己为自己满了一碗。
“今日佳节,寒某在此……”
话没说完,对面已经叫了一声:“好酒!”
裴成远三指捏腕,仰头一饮而尽,兀自品了品余味啧了一声:“这引鹤归果然不错,比我小时候偷喝的时候还好喝。”
饶是寒邃这般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也是面色微动。
严之瑶知裴成远过分,她端了碗碰上,当的一声。
寒邃看过来,便见一张笑靥如花的脸。
“……”
自从严家父子死后,他便就再没见过曾经那个恣意烂漫的姑娘了。
他还记得那年初遇时她一身红衣,坐在石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腿拉着手里的线,姿态太过随性,若非是他顺着她的目光看上,怕是不会相信,这是在放纸鸢。
怎么看,都像是百无聊赖地在打时间。
直到一阵风来,那线索一紧,红衣少女才紧张起来,她坐直身子拽了拽绳子,仍是没能叫那纸鸢从树缝里解脱。
他原想去救,不想下一刻,那少女便就将袖子一卷,提了提裙裾,直接窜上了树。
他怔了半瞬,少女身姿极快,不多时就要够到纸鸢。
只是,到底差一点点,她抱着树扯了好几次,却又突然停下往他这儿看来。
他不由闪了一道,再看,那少女已经拽住了纸鸢尾巴,一个用力,便就拿到。
少女将到手的纸鸢直接叼在了嘴里,然后灵巧地往树下溜。
清亮的眸子闪耀的都是光辉。
那是他瞧见的最美的笑容。
而重逢时,她还是她,却沉静得叫他再不曾窥见那日的半丝身影。
直到今日,直到此刻,他望着眼前的容颜,同样的红裙,不同的是,更近了,也更美了,像是那个叫人一刹心动的花骨朵骤然开出了娇艳的花。
“之瑶谢过寒大人今日款待。”
丁玲声动,指尖的碗轻震。
寒邃复又伸指,双手执碗:“客气。”
裴成远眼见着二人相视一笑,双双饮尽,晦气地扭了头,伸手给自己又倒了一碗。
这破酒,根本没有倪老头子酿的辣刀子够味。
清了吧唧的,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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